她打量了一下仪表盘上的储物箱,翻了翻他放口香糖的小包、微型便携手电筒和GPS夹套上掉落下来的塑料碎片。
“在找什么特别的东西?”他问。
“我以为能找到关于你的蛛丝马迹。护照或驾驶证或者其他什么。”
“我没什么秘密。”
“你是个神秘的男人,不是吗?”她把尾音拉得很长,露出比他之前听出的更多苏格兰口音。“某一天你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星巴克里,然后我们就听出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全部肮脏的小秘密,而我们对你却一无所知。”
“克里夫是你什么人?”
“没有他想得那么重要的人。”
“那是什么人?”
她无声地看着他,“自己想。”
“你是个时髦的记者,他是个……城市蛆虫?你和他厮混图什么?”
“街头信誉、音乐会门票、烈性毒品、很多非法勾当。”她在戏弄他,他很清楚,一点都不温和: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想法。
他说,“我上学时,避他唯恐不及。有两个人——他和另一个叫威格顿的家伙,年龄比他大点。他们俩总爱打架滋事。如果我记得没错,克里夫越长大越放浪,而威格顿则洗心革面从善如流了。”
“讲这些你有什么说教?”
“只是觉得有趣,我记得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善恶对错。三岁看大,你觉得他们后来十三四岁的时候是什么样?”
“威格顿怎么样了?”
“他在学校最后一天被人在大街上撞倒。当时他正在踢足球,追着球跑,一辆车从角落里窜出来,把他撞到了灯柱上。头骨破裂。”
“那之后你就不知道他的经历了吧。他有可能又变回老样子也说不定。”
保罗耸耸肩,“有可能,但是他变了。那样的话就不可能重蹈覆辙。”
她给他指示方向,他开过戈斯福德格林,小时候他曾在这里打过网球。网球场已经拆了很久了,现在建成了一个儿童游乐场。他沿环路直下最后拐到了霍利黑德路上。
她让他在德士古车场左转,沿路房屋豁然间宏伟起来,离路边也更远些,车停在房屋前,正门都是石材拱门。
“那栋,”她指着说。他减速停车。她打开她的车门看向他,“要来吗?”
“我怎么对他说?我是谁,司机?”
“别担心,他不是爱吃醋的那种人。我觉得你会喜欢他的。”
大卫开门让他们进去,保罗上下审视了一下他。他个子和保罗差不多,脸色有点白,胸部下陷,留着短胡茬,头发颜色就像枯稻草。保罗猜想他可能是在家工作的那类人,或许就像阿拉明塔说她自己那样,是个记者。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向保罗招招手,好像大卫可能不会注意到他也进来似的。
“不用管他,”她对大卫说,“是个朋友,载我过来的。”
大卫注视了一下保罗的眼睛,但眼神里读不出任何东西,也或许就是有点隐约的好奇。保罗觉得他肯定是对他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高兴或是生气了。
房子很大,看起来像是没住人—保罗从一扇开着的房门里瞥了一眼,看到里面没铺地毯,只有朴素的墙纸,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没有家具,墙上也没贴画。闻起来多少有点通用清洁剂的味道,似乎大卫在他们没来前擦的地板。
大卫带他们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保罗看到落地飘窗外有个大小适中的花园,整齐干净,下面有个小鹏子,阳光在花床上摇摇曳曳。保罗心想,他可能花在外面侍弄花草或者不管在那干什么的时间都比在屋里的多。